人類文明中出現政治與權力關係該有幾萬年了吧?而開始使用文字不過幾千年,歷史上第一本以政治為名的書出現大概就是這本書了(約西元前四世紀)。不過應該這樣說,在西方「政治」(politics)這個字本來就是從本書的書名(politika)而來──它意指「城邦的事務」(affairs of the Polis),而不是西方文化早已先有我們今日所認知的「政治學」這個詞意後,本書乃以之為名。
亞氏思想重現歐洲後,當時的人如何地接納呢?基本上有兩種不同態度,一是完全採納他的「異教」(pagan)世界觀而將理性分別於信仰之外,這是以馬希留(Marsilius of Padua)的「繼受伊斯蘭式詮釋」(Latin Averroism)為代表,而漸漸演變為意大利文藝復興的公民人本主義(civic humanism)與馬基維利主義,它們對不良政體的革命與打造重建,深受亞氏《政治學》之啟發。另一則是教會的經院哲學家們以想要調和信仰與理性的立場閱讀,其中又以聖湯馬斯的「雙重秩序」(duplex ordo)觀點為代表,它著重於重拾「政治場域」(the realm of the political)的重要性。但無論如何,在近代兩者已合流,鎔鑄成為歐洲各個國家的民族共和主義思潮:或在「天啟」與「公民興國」之間穿梭,或猶如光譜般因時因地而各有不同著重。美利堅合眾國的建立與法國大革命,都是璀璨的例子。
人有什麼樣異於其他動物的能力可行政治生活?那就是「理性」,其見諸於「思辨」,且表達於「言說」。「言說的能力,是用以闡明利與弊,因此而能有是非曲直之分(the just and the unjust)。人的獨特之處,在於只有他們才有類似善與惡,是非曲直等諸如此類的認識。具有這樣感知能力的造物,就創造出了家計與城邦。」亞氏對人的本質有一種看法,近似於歌德在《浮士德》所言,就是人乃是能力極高、令神明也讚嘆的一種生物,但可以大好或大壞:「人如果能達到完善的境地,就可以說是動物中最為優良者,但是若除去律法與正義,則反成為最惡劣者。……人一旦失德,就會變成充滿無盡慾望與貪婪,是最為邪惡殘暴的造物。」由此可知良好政治的重要,城邦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人「成德」,維繫群體生活的「正義」,讓人的一生富於意義。對亞氏而言,城邦是「自然的」,「先於個體而存在的」,人類的起點(生於斯、長於斯)與終點(發揮潛能、完成人生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