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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李白:少年遊

大唐李白: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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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89865824075
張大春
新經典文化
2013年7月31日
140.00  元
HK$ 119  







叢書系列:文學森林
規格:平裝 / 392頁 / 14.8*21.0 cm / 普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出版地:台灣


文學森林


文學小說 > 華文創作 > 小說















  繼《城邦暴力團》、《認得幾個字》、《送給孩子的字》之後,張大春再探漢文字的精華:詩。
  擺脫西方小說制式寫法,企圖將中文最極致的藝術形式----詩,融入中式小說。

  未曾看過的大唐,前所未見的詩仙李白,
  都在這本企圖心驚人的傳奇作品裡。

  飄然不群的少年李白,生在追逐聲名、喧嚷繁華的大唐。
  沒有科考資格、無緣順利仕途,
  卻也因此不須迎合格律,寫出無人匹敵的詩句。
  但改變了唐詩的李白,卻  總需飲酒忘愁。
  究竟,他怎麼錯過了時代?
  整個時代,又怎麼錯過了他?

  少年李白,商人之子,家庭背景使他不能參加科舉考試,流連市井,不知未來。

  隱者趙蕤,飽讀詩書、能醫能巫,看透唐代天下讀書人汲汲功名利祿,本已不問世事。收李白為弟子,意欲讓少年李白走出不同於時人之路。

  李白是詩國裡的英雄,半個盛唐的最亮之星,不但文字、韻律有獨到之美,詩中透出的自由逍遙、蓬勃精神更是引人,詩句處處顯露李白鮮亮、純美的性格魅力,連世家出身、自視甚高的杜甫也要感嘆「白也詩無敵」。

  但名滿天下的中國詩人李白,總是刻意含糊其身家來歷,身世如謎。唐朝人向來以喜歡攀附名門冒充世家出名,李白謎樣的身世,究竟原因為何?熱愛中國詩詞的張大春因鍾情李白,決定以小說為李白尋找身世、探其詩作不與時人彈同調之因、揭大唐盛世背後隱藏的成名焦慮與名利夢。

  少年李白,尚未闖蕩長安,一個沒有顯赫家世、快意俠客的少年郎,如何改變唐詩,又如何被一個時代改變了人生……

作者簡介

張大春

  1957年出生,山東濟南人。臺灣輔仁大學中文碩士。作品以小說為主,已陸續在臺灣、中國大陸、英國、美國、日本等地出版。

  張大春的作品著力跳脫日常語言的陷阱,從而產生對各種意識形態的解構作用。在張大春的小說裡,充斥著虛構與現實交織的流動變化,具有魔幻寫實主義的光澤。八零年代以來,評家、讀者們跟著張大春走過早期驚艷、融入時事、以文字顛覆政治的新聞寫作時期、經歷過風靡一時的「大頭春生活周記」暢銷現象、一路來到張大春為現代武俠小說開創新局的長篇代表作《城邦暴力團》,張大春堅持為自己寫作、獨樹風骨的創作姿態,對臺灣文壇起著現今仍難以估量的影響力。

  《聆聽父親》入選中國「2008年度十大好書」,《認得幾個字》再次入選「2009年度十大好書」,成為唯一連續兩年獲此殊榮的作家。《認得幾個字》更入選中國新聞出版總署評選的「2010年度大眾最喜愛的50種圖書」。



1老對初芽意未凋 2無人知所去 3壯心惜暮年 4少年遊俠好經過 5結客少年場
6青冥浩蕩不見底 7迴崖沓障凌蒼蒼 8我獨不得出 9出門迷所適 10別欲論交一片心
11瓊草隱深谷 12一醫醫國任鷦鷯 13乃在淮南小山裡 14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15樂哉弦管客
16亦是當時絕世人 17長吟到五更 18天馬來出月支窟 19放馬天山雪中草 20光輝歧路間
21焉能與群雞 22乍向草中耿介死 23嫋嫋香風生佩環 24五色神仙尉 25天以震雷鼓群動
26卜式未必窮一經 27人尚古衣冠 28百鳥鳴花枝 29胡為啄我葭下之紫鱗 30出則以平交王侯
31不憂社稷傾 32獨守西山餓 33手攜金策踏雲梯 34賢人有素業 35豈是顧千金
36以此功德海 37匡山仲杏田 38禪室無人開 39有巴猿兮相哀 40功成身不退
41孤飛如墜霜 42君失臣兮龍為魚 43罕遇真僧說空有 44儻逢騎羊子 45心亦不能為之哀
46相識如浮雲 47何用還故鄉 48千里不留行 49日照錦城頭 50雕蟲喪天真
51無心濟天下 52傳得鳳凰聲 53了萬法於真空 54秋浦猿夜愁 55歸時還弄峨眉月 56歸來看取明鏡前





一首詩,能傳幾條街?文/張大春

  被譽為「詩聖」的杜甫曾經有一句詩,說得相當自傲:「詩是吾家事」。

  這個「家」字,不只是強調杜甫知名的「家人」──他的祖父杜審言──也強調了身為一個「士族」的習業傳統;也就是士族階級的門第。而門第之重建與動搖,大約就是大唐帝國初期極為重要的一個政治工程。

  從西元701年展開的半個世紀,是大唐帝國立國以來變動最為劇烈的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假想:有那麼一條街,兩旁俱是居宅坊店,從街頭走到街尾,歲月跟著步步流動,行進之間,可以看見人們用盡各種手段,打造著自家的門第,以期高於他人。一直走到西元762年,李白也恰好走完他的一生。

  街頭,是個祖上被竄逐至西域、到他這一代又偷渡回中土的胡商。這胡商賺了很多錢,卻賺不到帝國最重視的門第和階級。於是他就仿效開朝以來的皇室,一點一點地為自己鑄造、打磨、擦亮那個以姓氏為基礎的身份。

  滿街的人都知道:皇家的李姓來自知名郡望──隴西成紀;這個姓氏可以上溯到漢朝的大將李廣。不過,街旁一位法號法琳的遊僧會告訴你:不是這樣的。皇室的李家原本是隴西狄道人,幾代以來,他們身上所流的,多是鮮卑胡種的血液,然而他們畢竟在無數征戰中奪取了天下權柄,當然也可以重新書寫自己的身世,使這身份能融入先前六朝的門第規模。

  胡商這麼辦了;他也姓李了。他的長子和三子繼承家業,分別在長江航道的上游和中游(也就是三峽和九江),建立起轉賣東西糧米、織品、什貨的交易,賺了更多的錢,也在各地累積了相當龐大的債權,以及信用。

  然而,生意人是沒有地位的,他們的孩子沒有參與科舉考試的資格,沒有機會改換身份、建立地位,自然也沒有機會進入朝廷。可是,這一條街上的人都明白:要取得出身,有很多手段。其中之一,就是牟取整個帝國以城市為中心的社會最重視的名聲。

  那是前些年相當著名的一個故事:街角來了個蜀地富豪之子,忽然花了可以買下十萬斗米的一千緡錢,買了一張胡人製造的琴,到市集上吆喝眾人觀看。這人非但不奏曲,還把琴摔了個粉碎,之後說:「彈胡琴,不就是雜技嗎?諸君何不讀讀我的詩呢?」

  這個人叫陳子昂,碎琴的故事伴隨了他一輩子,流傳則更久。即使如此,士人階級以下的黎民廣眾大約也只能空洞地仰慕著詩人,因為考試會彰顯他們的才華,聲妓會演唱他們的作品,而國家的政務也往往因為詩作所流露的美感與情感,而交付到這些人的手中。詩篇創作的美好,也許只能在詩人之間流傳、感染,可是詩篇成就的地位,卻成為絕大多數不能詩的人所豔羨的虛榮。

  在街旁幽深陰暗的巷弄裡,或是通往林野的阡陌之間,你也會看到,大部分不屬於士族階級的人,在一個物資充裕、水運發達、驛遞暢通、人口繁盛的環境裡,過著艱難的日子。絕大部分的糧米、布匹、器用、牲口都要供輸到京師,再由朝廷加以分配,供應各地軍(折衝府)、政(州縣)部門,以便啟動整個帝國的管理和運作。當大多數的人為了應付上繳的穀米、絲棉,付出勞力,應付種種名目的「公事」,而不能饘粥自足的時候,幾乎沿街的店舖都從事借貸──人人都可能有債務,家家也都有機會在周轉通貨的過程之中博取一點蠅頭小利,勉強接濟生活。他們知道:詩,本來就距離他們相當遙遠;有如一觸即破的浮泡,有如不能收拾的幻夢。

  鄰近街頭的人還聽說:李姓胡商的次子是太白星下凡。他沒有跟著父兄作生意,只讀書、作詩、喝酒、以及遊歷。這孩子逐漸長大,仍然在街上晃蕩,離家之後,不但形跡漸行漸遠,也絕口不提自己的身世。人們諒解這一點,因為他們都能深切體會,如果不能將那個不成門面的商家遠遠拋擲身後,他將永遠不能打造自己的前途。

  一旦來到了長街較為深遠的地方,多數的人已經不在乎這浪跡而來的人究竟是個甚麼出身了。他總在稍事逗留之處,結交各式各樣的朋友。有僧,他看著是佛;有道,他看著是仙。動輒寫詩,將字句當作禮物,持贈每一個儘管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人。這在當時,還是十分罕見、且令人吃驚和感動的事──尤其是他的作品,也不尋常;似乎一點都不像朝廷裡一向鼓吹、揄揚以及獎勵的那種切合聲律格調、齊整工穩之作。

  在他筆下,詩更接近街邊的謠曲。雖然也含蘊著許多經史掌故、神話異聞,顯示了作者並不缺乏古典教養。然而,他的詩還融合了庶民世界中質樸、簡白、流暢的語言;以誇張、以豪邁、以橫決奇突、荒怪恢詭的想像,勾人驚詫,引人噱歎,讓人想起矯健百端的龍,蒼茫千變的雲,洶湧萬狀的潮浪,以及高潔孤懸的明月。他讓奔流而出的詩句衝決著由科考所構築起來的格律藩籬,就像他的前輩──那個因碎琴而成名的陳子昂一樣──讓整個時代的士子為之一震,並忽然想起了:詩,原本可以如此自由。

  在這條街上,自由也不是一個孤立的價值。街坊們若是聽見某詩人吟唱:「一任喧闐遶四鄰,閒忙皆是自由身」的句子之時,只會明白:他現在沒有官職了。至於詩的自由,更不為人所知所貴,看來那只是一種不為經營現實功利而拘守聲律的意圖,這意圖竟然又開向更古老的風調,也就是回返數百年前,當歌詠只維持著最簡樸的音樂感性,而仍然動搖性情,引發感悟。

  至於生活,胡商之子在一篇上書之文中追憶:他曾經為了接濟那些落魄公子,在一年之內,散錢三十萬。這數字可以買三萬斗米,但是也許並不誇張。因為他雖然不事生產,還能保持「自由之身」,恐怕還得歸功於胡商到處持有的債權。他以隨手而得之、又隨手而散之的資本與詩篇,成為到處知名的詩家,縱使經由婚姻、干謁、投獻而終於成為宮廷中的文學侍從之臣,也還只能揮霍著令人激賞而不入實用的字句。

  這個揮霍的年輕人可能比大多數他的同代人有著更豐富的旅遊經驗,然而,明明是即目的見聞,親身的閱歷,在他而言,都只是歷史的投影。也就是說,他所看到的街景,都只是原本沉埋在史籍之中,那些春秋、戰國、兩漢、魏晉時代的投影。在他的眼裡,全然沒有現實。

  身為星宿,發為仙音,客心無住,餘響不發。街道上的人們知之越多,越覺得他陌生;就連他的妻子、兒女、知交,以及久聞其名而終於接納了他不到兩年的皇帝也不例外。他藉由詩篇,再一次地將人們淡忘的古風引進大唐,然而他卻在風中迷失了自己的身影,他對於成就一番「達則兼濟天下」的追求,也因之全然而落空。千載以下,人們居然多只記得他的名字而已。

  這條街上也許還有詩人,如果他們都只剩下了名字,也就沒有人會知道:一個個號稱盛世的時代,實則往往只是以虛榮摧殘著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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