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最大的成功，從不怕開始
西恩•帕克（Sean Parker）縮在角落，一臉漠然，好像在人擠人的派對中卻沒認識幾個人。2011年10月4日，這裡是紐約市猴子酒吧舉辦的媒體晚宴。兩星期前，帕克成為我回鍋當總編輯以來第一位《富比士》封面人物，我向他自我介紹應該不會太突兀。
「我知道你，」帕克回答，馬上擋掉我接下來想說的自我介紹、雜誌的市場地位、我對雜誌未來的想像等。他接下來說的話充分展現了帕克有名的偏執個性，整段話可以總結成：謝謝你。
其實那篇封面報導並沒有特別偏向帕克的立場，報導也揭露了這位曾協助創立Napster、Facebook和Spotify的天才的怪異和缺點。但在這篇線上點閱破70萬、被數百萬雜誌訂戶閱讀的報導刊出前，世界一直以賈斯汀在《社群網戰》（The Social Network）扮演的壞蛋角色來看待西恩•帕克。連祖克柏也承認，電影在事實描述上對帕克並不公平。形象被定義成奸商的帕克一度把自己關在洛杉磯半島飯店整整兩個月，那段期間體重暴增30磅。
22歲的未婚妻陪伴帕克走出憂鬱和甩掉肥肉，現在的他站在我面前，重拾自信，他已經與Facebook沒有太多關係，重生的帕克看起來更厲害了百倍。這就是本書要說的故事：數位時代的年輕冒險家們如何擺脫經濟大衰退的陰影，翻轉產業運作和創造財富的模式。
我與帕克碰面隔天，賈伯斯過世。賈伯斯象徵著老一代的科技新貴，與蓋茲和戴爾（Michael Dell）並列科技創業家三位一體，幾十年前他們還二十幾歲時，就曾經證明科技的破壞力。現在賈伯斯已經不在，蓋茲成為全職的慈善家，戴爾則和蘋果和微軟一樣，被後起世代視為肥美獵物，不再是飢渴的掠食者。
這些說法早已不新鮮。美國的電腦時代在上半世紀就見證前仆後繼的年輕一輩挑戰前輩地位。我大學畢業、第一次進入《富比士》的1990年代初期，曾報導這群玩轉科技的X世代，他們重視創業勝於在大企業慢慢往上爬，助長了風起雲湧的dotcom榮景和泡沫化，只留下Google和eBay等少數超大贏家。
不過在這一波潮流中，根本的驅動力已大幅加速。新生代不僅僅是對科技如魚得水，他們根本對網際網路出現之前的世界毫無記憶。他們不再滿足於征服科技領域——因為每一個產業現在都已屬於科技領域，不管是旅館、音樂或運輸業，全都是被征服的對象。
另一個不同點是資金。歷史將決定這會不會是另一波金融泡沫，當創立才五年的Uber籌集創投資金估值高達170億美元時，實在很難不認定這就是泡沫。但不可否認，我們正在見證人類史上最年輕的一群超級巨富。30歲生日時身價約300億美元的祖克柏，可說是這批新貴的代表人物，但他絕非特例。過去五年，有十幾位年齡還沒達到競選總統門檻的美國人，靠自己創業成為億萬富豪。不僅如此，這群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大家都認為這是做的到的事。
另一方面，年輕再也不是劣勢，扭轉了幾乎貫穿文明史的模式。過去，不管是鐵匠或是律師，智慧和經驗都讓年紀愈大的人愈有價值。這樣的模式已經改變，過去二十年，人們已經變成寧可找二十幾歲的人來修電腦，而不要五十幾歲的人。過去十年，創投資本家偏好年輕的「數位原住民」（digital natives），而不要業界老兵，前者只需要與懂得營運管理的「大人」搭配就好。現在，我們根本也已省略搭配大人的這個條件，直接讓孩子們掌控全局。
而且和過去十年被認為對社會毫無貢獻卻賺進數十億美元，只留給世人以破產收場的複雜金融產品的避險基金經理人不同，沒有人因為他們的財富而厭惡他們。相反的，他們坐著私人噴射機到全美各地時，都像傳說中的英雄般受歡迎。
這種現象來自菁英主義，重視創意和技術，而比較不看重人脈和銷售能力。讀本書中的故事時，你會發現比起爸爸的名字被刻在哈佛大學建築物上的那些人，年紀輕輕的天才駭客與創造財富的相關更高。工程師已經贏過銷售員。性別歧視仍深植於程式設計師的文化中，書中人物男女比例懸殊並不是故意挑選的結果，很少大型科技新創公司是由女性創立的。但只要看看Whatsapp創辦人庫姆（Jan Koum）、天使投資人諾扎德（Pejman Nozad）或是Spotify創辦人埃克（Daniel Ek）就知道，美國夢從未如此鮮明真實。就我所見，唯一的「靠關係」只有這群人的室友、死黨或兄弟會裡的兄弟了。在2010 年代，沒有比「共同創辦人」更親密的頭銜了。要討厭和你走過同甘共苦的人並不容易。
不過，對我來說，所有章節最終的共通點、也是讓這群人廣受吹捧的原因其實是個人主義。這波金融風暴後的復甦已經證明是美國歷來最緩慢的，就業市場更是恢復得非常遲緩。但是在這個眾人眼中癱瘓無力的世界，這些傢伙看到了淘金的契機，而且他們真的採取行動。他們寧可為做過的嘗試後悔，而不願意因為沒有付出行動而後悔。賈伯斯、蓋茲和戴爾等人讓輟學變成可被接受的事。而對這些群人來說，那是很酷的榮譽臂章。創立Snapchat的斯皮格（Evan Spiegel）在畢業前一個月從史丹福退學，因為他想堅持自己的原則。
失敗可以被接受。本書中幾乎所有人都嚐過失敗的滋味。事實上，創投資本家把失敗視為資產，還會根據你是否曾經幸運地用別人的錢來犯錯來決定是否資助你的計劃。整個創投生態系的基礎就是失敗：十次中有一次成功就很不錯，只要這個成功一炮而紅。你只需要做對一次。最大的成功都是發生在人們不害怕失敗時，這是極為獨特的美國現象，解釋了何以網際網路時代的每一個創新幾乎全來自這個國家。
本書的完成要歸功於《富比士》作者群和研究員，報導這群後浪不斷向前推的數位英雄：安德斯（George Anders）、巴瑞特（Victoria Barrett）、柏科維西（Jeff Bercovici）、貝托尼（Steve Bertoni）、布朗（Abram Brown）、柯洛（J.J. Colao）、艾略特（Hannah Elliott）、艾華特（David Ewalt）、傑隆（Tomio Geron）、格林柏格（Andy Greenberg）、麥克（Ryan Mac）、奧森（Parmy Olson）和薩維茲（Eric Savitz），這本書更廣的意義來說是屬於你們的。這本書的編輯與成書要感謝Penguin Portfolio出版社的札克漢姆（Adrian Zackheim）、霍巴克斯基（Natalie Horbachevsky）和韋瑟（Will Weisser），總是能立即抓住核心重點，讓本書以最快速度與大家見面。在《富比士》，要感謝兩位特別的人：四年前回到《富比士》的產品長德沃金（Lewis DVorkin），重新聚焦長期以人為本的創業資本主義，為本書故事種下種子；負責《富比士》科技報導的執行編輯亞布賓（Bruce Upbin），他是幾乎所有人物特寫的源頭。
過去三年來，我的工作是提供一個絕佳觀浪地點，讓扮演資本主義記分員的《富比士》成為世人向世界介紹（或重新介紹）自己的管道。這些章節大部分來自富比士雜誌的特寫，且大部分是封面報導。每一章的事實都經過更新，整理出付印前的精確記錄。收集整理這些難得的特寫只用了三年時間，經過這段時間，核心特性仍然相同，但你會看出數字上的快速膨脹。
這帶我們回到我的宴會同伴帕克。當然，他在《社群網站》最有名的對白是建議初見面的祖克柏：100萬美元不酷，你知道什麼才酷嗎？10億美元才酷。帕克說那完全是好萊塢瞎掰的台詞，他根本沒說過這句話。而且即使他說過，當你往下讀，就會發現這句話也不對。在年輕科技菁英的樂園中，10億美元早就已經不酷，100億美元才酷。
藍道•連恩（Randall Lane），@RandallLa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