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執著卻也喚醒我的執著,對於這樣一位著迷於「解夢」者,應該有她堅持的理由,就在我當系主任時,即主動邀請 Bill 和她一起在系裡合開「讀夢團體」,想不到廣獲學生青睞,甚至在學校、在校外也引起熱烈反應。這些年來,真的看到淑媛對推廣「解夢」的堅持與付出,也看到逐漸的開花,今日更見識到果實—《夢、覺察、轉化:南勢角讀夢團體現場》一書即將出版。
在 2004 年春,我第一次參加 Bill 和淑媛老師的讀夢團體,是由台灣輔導與諮商學會所主辦。一天的賞夢沉穩寧靜,我的心澎湃激昂,當下就決心要跟定這兩位老師更進深的學習。想學的是賞夢的方法,卻額外歡喜親炙兩位老師做人的風範。
我表達很渴慕邀兩位講師來陽明大學開設賞夢的課程,但必須要跨越重重關卡。想不到兩位老師微笑一口答應,讓我可以著手去努力。老師也立刻和這門賞夢理論的宗師 Dr. Montague Ullman 聯繫,被暱稱為 Monty 的老人家(祖師爺)表示很高興,這會是全球第一個在大學部開設 Ullman 團體賞夢的課程。
在當日的時空,要請兩位老師來陽明大學開課,真是需要過五關!首先,Bill 和淑媛老師在陽明的賞夢課程每次需要連續上三到四小時。在學生的課表中,很難找到一連四小時的空檔。其次,會計室很難在一節課同時發放兩位老師的授課鐘點費。第三,每次從台中霧峰開車來台北石牌的路途迢遙,駕駛的工作似乎都由淑媛老師負責,學校未給予任何津貼。第四,用全英文表述和學習賞夢,對一般大學生未必容易,可能會影響選課人數。最後,雖然 Bill 在美國有正式教師資格,曾經教授大學的自然科學課程,但以他本來的專業訓練要來陽明大學來教賞夢,必須通過課程委員會和教師評審委員會的層層審議。這一點本來可以由淑媛老師領銜授課就解決,但是為了凸顯 Bill 的主體性,淑媛寧願不畏艱難陪著處理各種行政事務而不出頭。
經過好幾個月的奮鬥和努力,這門課終於開成了!陽明以副教授級專業技術人員的身分,聘請 Bill 來授課。每兩個禮拜一次,淑媛開車從霧峰到石牌時通常已經天黑了。兩位老師對吃食和住宿的要求都很簡單,只領一份微薄的鐘點費,我自己卻賺到可以就近領受言教身教的福氣,真令我汗顏。
有一次,巧遇施錫欽老師在校門口廣場教社區民眾太極拳。暮色中,我介紹三位老師認識。告別後前行,記得 Bill 悄悄說道:「He is so centered!」淑媛點頭稱是。施教練的確是武藝高深、重心沉穩的好老師。其實,重心沉穩同時懷抱赤子熱忱也是淑媛和 Bill 在我心中的形象。在閒聊間,我也聽到淑媛老師和 Bill 在美國相識結縭,和 Monty 經常在紐約賞夢的有趣故事。這兩位老師都摯愛台灣,用賞夢陪伴 921 地震相關的人士重新出發。
一學期下來,意猶未盡,欣欣、好友李開敏和我乾脆結伴到霧峰,去向 Bill 和淑媛進一步學習。在朝陽大學淑媛老師服務的社工系裡,一群來自全台各地的大學教師和社會人士認真賞夢。大夥兒一次又一次熱切地爭取當夢主人(夢者)及發言貢獻,比大學生團體還更興奮。有一次有成員還激動到表情嚴肅、聲調提高,甚至中途退出。我想這倒很像是 Ullman 對夢的看法:夢是誠實的,不做作地呈現我們的本質。
這個原理很重要,實行時更要小心拿捏分際。淑媛總是作了很好的示範。誠懇參與討論,從不跨界;提供精闢的回饋,卻無「治療師」的氣味。在學習中,我也感受到賞夢團體的動力,有些成員會很在乎得到 Bill 和淑媛的注意及歡喜,如同子女在爭取父母關懷。而休息的時候,淑媛和 Bill 會準備簡單的美味點心,讓大家暖胃又暖心。
經過數個月的學習,我和欣欣徵得老師的同意,試著在陽明大學接力合作續開賞夢的課程,但想再更深入向兩位老師學習的心一直沒有停過。淑媛後來到了暨南大學專任,Bill 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六固定來天母開賞夢團體,我也獲邀參加而有新收穫,尤其是探究夢和清醒人生關係的方法。午間,大家到附近的茉莉漢堡用餐,我心中珍惜這群人跨越文化、年齡和訓練循夢學習宛如慕道,一面也高興 Bill 能在台灣有新的移動力!
2009 年,我隨耀揮到馬偕醫學院服事。心理諮商中心所舉辦第一場的教職員輔導知能研習,就是請 Bill 和淑媛聯袂來到三芝開一整天的 Ullman 賞夢工作坊。
我是愛做夢的人。在幼時午夜夢迴,就曾經喚醒外婆,請她聽夢和為我禱告。稍長,也愛寫夢日記。之後除了透過閱讀和聽演講初探完形學派及分析學派的理念,並自學榮格門派的 Bosnak 和夢工作者 Gale Delaney 的方法;讀 Anthony Stevens 的《夢:私我的神話》和王溢嘉的《夜間風景:夢》,反思夢到底是不是鏡花水月,以及我們解夢的真實意義。也曾經親向 Dr. Clara Hill 學習「以夢工作」(working with dreams),把解夢融入諮商。
幾年前,淑媛開始受邀到呂旭立文教基金會開設工作坊。我發現自己的賞夢學習雖然常有淑媛溫柔而堅定的手支持,卻少有親向淑媛專注學習的經驗,較多只是反覆閱讀她譯書的文字,並且把握難得的見面機會,透過問答來澄清解惑。記得淑媛曾經微笑說,她和 Bill 帶領夢團體的方式雖然都忠於 Ullman 的教導,但各有不同風格。